“集团化”该不该管？又如何管？

芬威集团收购赫塔菲，再次将“集团化”运作推上舆论浪尖。但事实上，夏季欧足联针对“多俱乐部所有权”猛开罚单，已经让欧洲足坛充分意识到“集团化”俱乐部存在规则边界。尤其是水晶宫和里昂的欧联杯资格之争，最终以水晶宫被“降级”到欧协杯的收场。而延伸的后果则是，同时在两家俱乐部都是大股东的美国老板特克斯托不得不将里昂的股份全部出售，才算绝了后患。

今夏因同样原因被欧足联处罚的俱乐部不在少数，欧足联主席切费林也不得不承认：现行的欧足联竞赛规则，对已席卷欧洲“集团化”现象已不适用。欧足联将不断进行讨论和研究，试图找出更合理的方案，确保欧洲赛事不受“集团化”俱乐部可能的利益冲突影响，并且要规避同一集团内俱乐部间的关联交易和操纵比赛行为。但显然，在资本汹涌的“集团化”浪潮中，欧足联想要建立针对“多俱乐部所有权”明晰的监管体系，非常困难。

大势所趋，难以禁绝

“多俱乐部所有权”的“集团化”趋势，发展速度之快超乎了大多数人的想象。据统计，2015—2023年之间，涉及“集团化”俱乐部的数量已从62家激增到301家。2017年时，英超20家俱乐部还仅有2家海外“子俱乐部”。到了2025年夏，这个数字已激增到26家。截至2024/25赛季，五大联赛96家俱乐部就有43家属于“集团化”结构，占全部俱乐部总数的41%。而且，未来无论俱乐部数量还是比例还将继续上升。

“集团化”趋势，不仅席卷了欧洲五大联赛，也下沉到低级别联赛，并同时扩散到其他大洲。今夏国际足联剥夺了墨西哥莱昂俱乐部的世俱杯参赛权，就是因为莱昂与另一家参赛的墨西哥俱乐部帕丘卡同属于一家集团。为规避目前欧足联严格的处罚，除了水晶宫，今夏曼联、诺丁汉森林、曼城和阿斯顿维拉都被迫作出了集团内其他俱乐部的股权调整。曼联和曼城将各自子俱乐部尼斯和赫罗纳交给独立信托经营，诺丁汉森林也被希腊船王老板马里纳基斯置于独立信托管理，试图让欧足联相信他们已丧失了对各自子俱乐部的控制权。

曼城和阿斯顿维拉还将各自子俱乐部赫罗纳、吉马良斯的股份降到30%以下，从而成为无法对俱乐部事务进行决策的小股东。拉特克利夫爵士还暂停了曼联与尼斯之间的球员交易，以配合英超联盟的关联调查。相比欧足联主要把关欧战参赛可能出现的竞赛诚信问题，英超联盟更关注同一集团下属俱乐部之间的关联交易。英超联盟要求关联方俱乐部必须提供交易细节，以进行公平的市场价值评估。英超联盟可以将转会费控制在“市场公平价值”区间，甚至驳回转会费明显不合理的交易。

然而这样的监管或者处罚，能取得多大的效果谁也不知道。今夏看来各相关俱乐部都作出了一定的让步，但更多俱乐部加入了“集团化”趋势，因为这样的趋势带给俱乐部从财务、管理、俱乐部管理、球员交易等各方面的利益足够大，让它们可以顶着欧足联和英超联盟可能的处罚，继续我行我素。

法国提案，敲响破产警钟

就在芬威集团有意收购赫塔菲的新闻曝光之后，法国《巴黎人报》透露，法国拟立法禁止俱乐部的多重所有权。法国议员科克雷尔透露，他提出的法案将禁止同一所有者同时拥有法国国内和国外的足球俱乐部。这项提案涉及了大巴黎为首的10支法甲俱乐部，以及7支法乙俱乐部。他认为“多俱乐部所有权”将给法国足球带来经济上的重创，因为除了大巴黎，其他进入“集团化”的法国俱乐部都是“子俱乐部”，显然不会轻易得到“母俱乐部”的经济支持。

今夏法国三大豪门之一的里昂，基于多重所有权的模式而负债累累，险些被降级到法乙。虽然最终俱乐部的美国大股东特克斯托将持有股份全部转售给另一个北美投资基金，但里昂的财务危机并没有得到根本改变。去年夏，曾在欧洲疯狂收购俱乐部的北美777 Partners基金破产，直接导致旗下所有俱乐部均陷入破产危机，其中就包括法乙的巴黎红星。目前这些俱乐部暂时由该基金的债权方A-CAP控制，但后者无意经营，第一时间就将全部俱乐部挂牌出售。一旦在一定期限内找不到买家，这些俱乐部依然逃脱不了破产命运。

科克雷尔的提案比欧足联和英超联盟更狠，除了禁止这些多重所有权俱乐部参加欧战和联赛，还要对其母公司课以全球营业额2%的罚款。以曼城为例，相当于大约2000万欧元。此外，该法案还希望扩大法国国家财务管控局（DNCG）的职权，使其能够严格审核所有法国俱乐部来自海外的收购或购股申请，必要时予以否决。但这项提案“豁免”了已存在的多重所有权俱乐部，理由是“维护法国职业足球的平衡”，实际是因为相关俱乐部数量太多，法不责众。

虽然这项提案能否通过还是疑问，不过也敲响了多俱乐部所有权“集团化”可能出现的财务危机警钟。“母俱乐部”对“子俱乐部”从球员培养到财务做账全方面的控制，经济上对后者很难有较大的帮助，毕竟营业额高企的“母俱乐部”，更需要球市盈利以满足财政公平法案的要求。看看短短三年内赫罗纳从几乎登顶西甲到如今苦苦挣扎的际遇，中小俱乐部的老板们，选择是否“被集团化”时似乎应该更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