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加里

加里·内维尔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曼联球迷理解他恨得热烈，爱得深沉。而对于另外一些球迷来说，当前曼联球星说“进攻”时，他们会猜测他是不是暗示“买进”？当他说“防守”时，是不是在说“保值”？以及，当内维尔说起脱欧话题时，有经济头脑的球迷都不仅会从足球层面还会从投资领域，去揣摩话中真义。

在曾经踢球，后来拥有足球俱乐部的前球星中，内维尔的球评是说得最好的。在英国球评群体中，踢球拿过欧冠执教去过西甲的内维尔，资历是最丰厚的。在拥有包括俱乐部在内各项投资的老板群里，他那张脸是上至高官居贾下至贩夫走卒最熟悉的。

曾经不知多少次，站在自己拥有的曼市“足球酒店”露台，内维尔望着楼下从世界各地赶来朝圣的曼联球迷，再凝视酒店对面老特拉福德的上空，内心百感交集。在退役后的职业人生规划以及收获中，内维尔的成就无疑堪称翘楚。如果不是多了在瓦伦西亚的那几个月，那可能就更加美妙了。

一场失败的执教试验

作为投资数十家企业、身价数千万镑的内维尔，46岁的他目前最显著的两个身分，一是足球解说，另一个是英乙萨福德城俱乐部的联合老板。

在萨福德城队的董事包厢中，内维尔当然梦想过有朝一日将球队带上英超。刚炒掉球队主教练的他，可以把这个决定当作梦想实现过程中的附带损失。他自己，何尝不是没被老板当成这种损失而牺牲过。

5年前的这个月，当内维尔带领的瓦伦西亚在梅斯泰亚主场输给塞尔塔后，主场球迷挥舞白手绢，用西班牙语吼着“内维尔下课”。前曼联球星当时就预见自己被炒掉的时刻即将到来。赛后10天，内维尔被正式解职，也宣告了欧洲职业足坛一场著名的执教试验的夭折。

零执教经验的内维尔，带领一支俱乐部转型期的西甲劲旅，是一场注定失败的试验。事情要从2014年新家坡富商林荣福收购瓦伦开始。瓦伦球迷最初将易主，视作俱乐部腾飞有望。林老板首先请的是现执教狼队的桑托，后者当季带队拿到欧冠资格。但在糟糕的2015/16赛季开局后，桑托被不满的球迷逼走。那个11月，排名第9的瓦伦没有主帅，警报轰鸣。

根据当时报道瓦伦的当地记者帕科，不久前向英媒爆料，林荣福是曼联以及92班的球迷，“为此爱上足球”且和内维尔那帮人“关系很铁”。新加坡人还参与了“足球酒店”以及萨福德城的投资。而当时说球已经出名的内维尔，“有成为职业教练的雄心”。“林喜欢他在天空台的球评。两人很快联系。”

做人没得挑，专业差太多

内维尔的弟弟菲尔，先哥哥一步到瓦伦，进入执教团队。正主不久后现身梅斯泰亚。当时内维尔在推特上就已有210万粉丝。瓦伦甚至将之当作请英格兰人执教的额外好处。但很快，两个月过去了，事情不像乐观者期望的那样。瓦伦在内维尔执教的头9场联赛中一场不胜，只赢了一场杯赛。语言成为巨大障碍。内维尔无法和大部分不会说英语的球员正常交流。

国王杯被巴萨7比0血洗那晚，是内维尔口中“最痛一晚”。但据当时效力瓦伦的巴西球员西凯拉说，教练没有埋怨球员，“坐大巴去机场的路上，虽然言语不通，他依然像父辈对孩子们那样说话。他说我们会忘记失败，他说失败不是任何人的错。这样的细节让他与众不同。”

但一些瓦伦球员在惨败后希望主教练次日能开动吹风机，把球队的状态吼出来。可惜出现在更衣室的内维尔，依然温文尔雅。“他和球员们关系太好，内心深处，他还觉得自己是一名球员。”瓦伦球迷后来调查后知道，内维尔一开始就不清楚自己接手的是怎样一份工作，当然也没做好当一名主教练的准备。

又一波联赛5连败后，内维尔黯然下野。但尽管在瓦伦的执教纪录惨不忍睹，西凯拉依然说：“我们理解他的战术，只是无法执行。球队有做得不够的地方。我对加里看法不错，遗憾的是合作没法继续。我曾和他一起玩PS游戏！如果能再和他见面，我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记者帕科则表示，从做人角度，瓦伦时期的内维尔无可挑剔，“绝大部会球员都不会说他一句坏话。但专业角度，他差得就太多了。例如一场比赛，如果他想换人，而替补席后的球迷叫嚷着换另一个，那他会如球迷所愿。这显示他缺乏执教信心。他的战术也变化太大，这周一套首发，到下一周又大变样。”

4个月成了永远的伤害

职业球队的更衣室，可是弱肉强食的丛林，内维尔当时扮演的，依然是风度翩翩的英国绅士。“他总是很有礼貌。问题是球队需要的不是好好先生，而是一位强势有经验的教练。”

性格外向的瓦伦传奇门将卡尼萨雷斯，就是内维尔的反对者之一。输给巴萨的那场杯赛后，这位门将就希望内维尔“辞职并道歉”。时至今日，卡尼萨雷斯依然对内维尔心怀不满。西班牙人上周拒绝了英国媒体以内维尔告别瓦伦周年为由发布的采访邀约，却在邮件中说得很清楚，“他把执教瓦伦当作一个笑话，他不值得我发表意见，更不会得到我的尊重。”

瓦伦西亚5年多以前受到的伤害，伤口至今没有愈合。只是从蝙蝠军团如今依然艰难的现状可以看出，林荣富才是造成这些伤害的罪魁祸首。“他把俱乐部当作玩具。”帕科说：“请内维尔执教，只是他对俱乐部缺乏认知的一个例子。”

这段4个月的西甲执教经历，是内维尔职业投资生涯一次明显的失手。这段经历究竟证明他是一系列不利客观条件的受害者，还是证明他没有执教的天赋？可能大部分人赞同的是后一种意见。

一年前，内维尔接受访问时表示，自己在瓦伦时期性格变软了，“弗格森爵士告诉过我，要赶走不满的球员，保护自己，让更衣室想法一致。但我没听。我没做出最明智选择。离开瓦伦西亚后我向自己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在一个重大决定上软弱。”

从西班牙回来后，内维尔就表示他不会继续执教。如今在球评家、媒体人、投资者身份间灵活切换，干得风生水起，也说明前曼联球星早已志不再执教。他在梅斯塔利亚的那4个月，只是一名错误的教练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去到一支错误球队的集中表现——今日内维尔不时在演播厅里观察别人执教时会抛出的论断。

失败是成功之母？“教练加里·内维尔”，人们或许再无缘得见。但内维尔家不乏对教练行业孜孜以求的人。曾担任曼联助教和英格兰女足主帅的菲尔·内维尔，小加里两岁的弟弟，已应贝克汉姆之邀，出任国际迈阿密主教练。为此，菲尔削价出手自己在曼彻斯特的一幢豪宅，从最初400万镑的标价，降到了275万镑——哥哥善投资，除了执教——从内维尔家族的眼光看，也算一种圆满。